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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接下来的两天里,自然也是夜夜**,明丽珠、方如苹、唐文卿自然是日夜痴缠着凌君毅,而小翠、小倩等女也不时的献娇献媚,凌君毅是享尽艳福。但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德非常快,在一天的清晨,凌君毅和方如苹正在和众人道别。
唐老夫人对方如苹道:“你们年轻人就是这般任性,出门怎好连娘都不告诉一声?好孩子,快回去,你既是偷跑出来的,乾娘也不好留你了,君儿还是先护送她回去再办别的事去。”方如苹道:“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,大哥不用送我,我只去和娘说一声,再来看乾娘。”唐老夫人摇摇头,轻轻叹息道:“看来你比大丫头还要野,真是个野丫头。”凌君毅朝唐老夫人作了个长揖,道:“娘,君儿要走了。”唐文卿、明丽珠、小翠、小倩、小虹、小玉、春兰、夏莲、小梅、小蕙十女听说凌君毅就要走,眼圈不觉一红,粉脸上也登时流露出黯然之容。
唐老夫人点点头,方如苹走到唐老夫人面前,盈盈拜了下去,说道:“乾娘,我走了,你老人家保重。”唐老夫人说道:“孩子,你回去,可别忘了代老身问候你娘呀。”方如苹站起身,道:“多谢乾娘。”唐老夫人又叮咛道:“你路上要听君儿的话,莫要使小性子,乾娘看得出来,你娇纵惯了。如今这一带路上,有不少武林中人来往,你不可太住性,还是让你君儿送你回去的好。”方如苹道:“乾娘放心,我都听你老人家的就是了。”凌君毅和方如苹别过老夫人,明丽珠、唐文卿和小翠等十女一直送出大门口,巴总管早已命人在门口准备好马匹。凌君毅回身道:“珠姐姐、卿妹妹,小翠、小倩、小虹、小玉、春兰、夏莲、小梅、小蕙,送君千里,终须一别,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。我一办完事,立刻就来找你们,你们也要多保重自己,照顾好娘。”众女都是眼圈通红,唐文卿道:“君哥,你要尽快办完事,免得我们望穿秋水,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,多多小心。”凌君毅点点头,方如苹道:“卿姐姐、珠姐姐,我去看了娘,就会赶回来的。”凌君毅已从下人子中接过缰绳,跨上了马背。方如苹也一跃上马,娇声道:“珠姐姐、文卿姐组、各位妹妹,我们走啦。”凌君毅在马上道:“各位姐妹请回吧。”一面又朝巴天义、耿士贵两人拱拱手,道:“巴总管,耿副总管再会了。”巴天义、耿士贵慌忙躬身,道:“少爷好走,兄弟不送了”凌君毅一带缰绳,坐下马匹四蹄展开,当先朝山道上行去。方姑娘跟着也催动了坐骑,一面回头朝唐文卿、明丽珠和小翠等人扬着手。唐文卿目含泪水,也急急抽出一条罗帕,扬手叫道:“凌大哥,你一定要尽快赶回来”两匹马走得不快,但已经渐渐远去。
唐文卿合明丽珠众女脸上挂着两行泪痕,还在怔怔地望着远方,其实马上人早就看不到了。明丽珠毕竟年纪稍大,对众女道:“各位妹妹,我们进去吧,君弟弟会没事的。”唐文卿和众女这才转身向里走去。
两匹马离开吴氏别业,不多一会,已经转上大路。凌君毅回头问道:“苹妹,你家在哪里?”方如苹轻轻摇着臻首,嫣然一笑,道:“我想想还是不便告诉你。”小姑娘这是故意放刁,凌君毅道:“那么你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了?”方如苹悠然道:“谁说要你送我回去了?再说目前也不想回去。”凌君毅听得一怔,道:“你不是说要回去探望令堂吗?”方如苹道:“我想想,又不想回去了。”凌君毅道:“那你要到哪里去?”方如苹凝眸望着他,问道:“你呢?”凌君毅道:“我?”方如苹轻轻嗯了一声。
凌君毅道:“我说过另外有事去。”方如苹美目一睁,笑道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凌君毅道:“这个如何使得?”方如苹道:“有什么使不得的?我知道,你要去追查眇目人送的那件东西,我也要去。”凌君毅摇摇头,道:“不成,江湖险恶,实不宜你们姑娘家行走,你第一次中了眇目人的迷香。第二次被唐七爷擒住了当人质,这两次教训,你应该记得。”方如苹哼道:“那是我没留心,才着了他们的道儿,唐七爷手下的四个人,还不是全被我打倒了?”凌君毅道:“好苹妹,你还是回去的好。”方如苹瞧着他,问道:“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呢?”凌君毅道:“你跟着我,我怕万一照顾不周”方如苹咭的笑道:“你放心,我可以换成男装,你可以说我是你表兄弟,亲兄弟,什么都可以。”凌君毅听得好笑,忍不住笑道:“你要我跟谁去说?”方如苹双眉一挑,喜道:“你答应了?”凌君毅无可奈何地道:“好吧。”方如苹满脸欢笑,喜得在马上跳了起来,说道:“凌大哥,你真好。”两人赶到寿县,方如苹兴勿匆地在街上买了几件男人衣衫和靴帽摺扇等类的东西。凌君毅因这一路上都未发现有金老爷子门人的暗记,显然那眇目人并未从这条路下来,因此他仍想赶回太和去。两人离开寿县,走没多远,就有一片树林。
方如苹叫道:“大哥,你等一等,我到树林子里去换件衣服。”说完,不待凌君毅答应,就飞身下马,提着一大包东西,匆匆朝林中奔去。
凌君毅摇摇头,只得停了下来,牵着马匹,在林前找了块大石坐下。不大一会工夫,方如苹已换了一身男人装束,身穿青衫,足登薄底粉靴,一手接着摺扇,走了出来,喜孜孜他说:“大哥,你看我像不像?”凌君毅看她换了男装,真像一个粉装玉琢的佳公子,只是人嫌矮小了些,不觉颔首笑道:“像是像,不过看来最多只有十六岁。”方如苹抿抿嘴,笑道:“只要像就好了,你是大哥,我是小弟咯。”凌君毅笑道:“刚说你像,你就抿着嘴笑了,你几时看到大男人笑起来抿着嘴的?”方如苹立时放下手来,说道:“大哥说得是。”凌君毅道:“现在不要再一表三千里了?”方如苹脸上一红,含羞笑道:“你又取笑我,如今我换了男装,还是我叫你大哥,你叫我兄弟的好。”凌君毅道:“那你就得姓凌。”方如苹道:“姓凌就姓凌。”话出口,突有所觉,羞得娇贾红到脖根,低下头去,跺跺脚道:“大哥,不来啦,你取笑我。”凌君毅笑道:“我几时取笑你了?我说的是实话,我们在路上既以兄弟相称,我叫凌君毅,你也该取个名字,叫凌君甚么的”方如苹忽然美目一睁,介面道:“凌君平,好不好?”凌君毅点头道:“好,君平,这名字不错。”方如苹挑着眉毛,嫣然笑道:“那么从现在起,我就是凌君平了。”傍晚时分,赶到正阳关,就在镇外一处墙角上,凌君毅发现有人用木炭画了品字形三个圆圈,右下角一个圆圈,略呈橄榄形,这正是金鼎金开泰和他约好的记号。凌君毅看得暗暗一怔,忖逗:“金老爷子亲自赶下去了。”原来品字形三个圆圈,作橄榄状,暗示由左方来,向右转弯,尖端指向南方,是往南去的。
凌君毅在马上仰头看了看方向,暗自盘算,金老爷子从太和来,正是在正阳关的西北,到了正阳关向右拐弯南行,正是去六安的大路。那么金老爷于是朝六安方面下去的。方如苹看他忽然停马,接着仰首望天,半晌沉吟不语,心中觉得奇怪,忍不住问道:“大哥,你在想什么心事呀?””凌君毅“哦”的一声,追:“咱们走。”本来正阳关是一处镇甸,这时该是投宿的时候。但凌君毅话声一落,立即掉转马头朝大路驰去。方如苹催马跟了上去,问道:“大哥,你发现了什么?”凌君毅道:“我看到金老爷子留的暗记,他已经亲自赶下去了。”方如苹问追:“金老爷子是谁?”凌君毅道:“金老爷子就是少林俗家掌门,金鼎金开泰。”方如苹道:“他和你约好的?”凌君毅点点头,只是催马赶路。一阵急驰,差不多赶了三四十里的路程,果然每逢岔路,都有金老爷子留的记号,赶到天色全黑,已经到了迎河。这里只是二个小村,乡村地方,习惯早睡,灯火全熄,别说宿头,连吃的东西都买不到。凌君毅在路旁停住下马,歉然道:“为了赶路,今晚连宿头都错过了,你在这里稍等,我去附近人家敲敲门看。”方如苹嫣然笑道:“天色已经黑了好一阵子,附近居民早就睡了,不用再去惊动人家了。我走的时候,乾娘在包裹里,给我用荷叶包了一大包肉饼,足够我们当一顿晚餐,吃饱了,索性趁着月色,再赶一段路程。”凌君毅笑道:“娘对你真好。”方如苹一跃下马,抿抿嘴,轻笑道:“那也比不上乾娘对你好,俗语说得好,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中意。只要丈母娘看中意了,比乾娘好得多。”方如苹一面说着,一面已从包裹里取出一包荷叶包着的肉饼,凌君毅笑道:“兄弟,你已经两次抿着嘴笑了。”方如苹“啊”了一声,玉手一抬,又朝朱唇抿去,接着低笑道:“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起过,我有一个表姐,长得像天仙一般,她一颦一笑,又甜又美,我这个抿嘴的习惯,就是跟她学来的。”凌君毅道:“我没见过你表姐,但你生来天真,娇憨,笑起来抿抿嘴,更是娇美动人”方如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,娇靥红晕,似羞实喜,不自觉又抿抿嘴追:“真的?”凌君毅道:“但你现在穿了男装,就不能时常抿嘴,叫人一眼就看出你娘娘腔来。”方如苹点点头,望着凌君毅道:“大哥,这样好不?以后看到我再抿嘴的时候,你就恶狠狠地瞪我一眼,我就会警觉了。”凌君毅轻笑道:“其实,我最喜欢看你抿着嘴笑,那有多美?我还忍心狠狠地瞪你么?”方如苹芳心甜甜的,但她故意小嘴一撅,嗔道:“不来啦!你又取笑我了。”一会工夫,两人已把一包肉饼吃完。
凌君毅丢去手上荷叶,说道:“这肉饼做得真好,皮薄馅多,味道鲜美。”方如苹“咭”的笑道:“这肉饼是文卿姐姐做的,我也帮她做了几个,只是笨手笨脚,怎么也做不好,你吃到皮厚馅少的,那就是我做的了。”凌君毅道:“皮厚馅少,也有一种好处。”方如苹道:“什么好处?”凌君毅道:“只有皮厚馅少的,才容易吃得饱。”方如苹白了他一眼道:“大哥,你又取笑我了。”站起身,拍拍马头,回头道:“吃饱了,可以走啦,前面隐贤集,有一座王氏饲堂,地方很大,我们可以在那里歇足,等天亮了再走。”凌君毅望了她一眼,奇道:“你如何知道的?”方如苹甜甜一笑道:“这条路,我走过一次,自然知道。”两人跨上马,又赶了二十来里路,才到隐贤棠。这时已是初更时分,找到镇甸西首,果然有一座王氏饲堂。两人把马匹拴在饲堂门首,然后纵身进入围墙,越过天井,进入大殿,看这饲堂,王氏在此地显然是个大族,殿上打扫得甚是乾净。
凌君毅目光环顾,缓步走到大殿右角说道:“兄弟,现在差不多已是初更光景,快些静坐调息,养好精神,明日一早,就要赶路。”方如苹终究是个女孩子家,偌大一座大殿,阴森森的,未免有些胆怯,凌君毅笑着将她搂入怀中,方如苹道:“明天中午,我们在马头集打尖,傍晚前,就可赶到六安城,那就可以好好睡一晚了。”凌君毅道:“这两天,也许可以赶上眇目人。我非得瞧瞧,他们行动这般神秘,传送的究是什么东西?”方如苹道:“那眇目人不是已经死了吗?”凌君毅道:“不,那死了的眇的是左眼,如今那眇目人眇的却是右眼。”方如苹好奇地道:“他们为什么老是用眇目人传送东西呢?这中间也许有什么缘故。”凌君毅没有作声,忽然轻如狸猫,一跃而起,低低说道:“有人来了,我们快躲一躲。”方如苹根本没听到什么,还待再问。凌君毅低喝道:“快上去。”抱住方如苹,人已往上纵起,轻轻跃上横梁,一面低声道:“咱们躲到匾后去。”方如苹被他抱在怀中,但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,一下子便闪入匾后。每一座饲堂,都有许多匾额,什么“进士及第”、“魁元”、“殿元”、“翰林”等等,只要子孙有了功名,祖宗面上,也增了光彩。他们隐入横梁上一方上书“殿元”的匾额之后,刚刚藏好身子,果然听到大天井上有了声音,那是脚步声,-阵沙沙步履声,朝殿上走来。
只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:“萧兄请。”他们走到殿前,忽然礼让起来。
接着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呵呵笑道:“温二哥怎的和兄弟也客气起来了。”随着话声,并肩走进两个人来。虽在黑夜之中,凌君毅依然可以清晰地看清两人面貌。左首是一个年在五旬左右,身穿海青长衫,头戴黑缎软帽,足踏逍遥福字履,胸飘五辫黑髯的方脸老人。右首是一个身穿古铜长衫,腰系丝绦,脸红如火,双颧高耸的瘦小老者。这人凌君毅见过两次,正是温婉君姑娘的“二叔”岭南温家二庄主温一峡。他看到温一峡,登时想起第一次看到温一峡的时候,自己和温姑娘一起躲在林内,耳鬓厢磨,芳泽微闻。斯情斯景,和今晚彷佛相似,温姑娘温婉多情,她清丽的情影,又在他心上浮现突听温一峡口中“咦”了一声,说道:“这殿上既没有人,门外怎会拴着两匹马?”方脸老者呵呵笑道:“这隐贤集王家,乃是望族,王氏饲堂,是公众的地方,拴牛、拴马,原是常有之事,温二哥何用多疑?”温一峡道:“萧兄说得是。”紧随两人身后,走进来的是一个黄衫少年,凌君毅知道他叫做金环六郎萧其清,看到此人,凌君毅登时心中一动,暗道:“温一峡称方脸老者萧兄,莫非方脸老者就是金环六郎萧其清的父亲,剑环双绝萧凤岗?”萧其清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人,这时已在殿上燃起一对红烛,偌大一座大殿,登时大放光明。凌君毅和方如苹两人,躲在匾后,不敢再探头往下偷看。只听方脸老者说道:“温二哥不是也约好了董天王么?他何时能来。”温一峡连忙含笑道:“是,是,兄弟行前,曾派人送了封信给董天王,他一口答应,赶来助拳,前两天据说有人曾在阜阳附近见到过他。”方脸老者道:“这就奇了,前几天既然已到皋阳,就该和咱们取得联络才对。”凌君毅心中暗道:“他们说的董天王,不知是不是铜臂天王?”铜臂天王就是死在他手下的,他也因此才与“玄衣罗刹”结下了合体之缘。
又听温一峡道:“兄弟也觉得奇怪,咱们一路都留下了记号,他应该看到了。”方脸老者一手捻须道:“董天王生性刚愎,莫要出了岔子?”温一峡笑道:“董天王生性虽然暴躁了点,但以他一身修为,武林中罕有对手,哪会出什么岔子?”方脸老者道:“这很难说,兄弟这一路面来,发现少林俗家掌门金鼎金开秦,也到了太和,四川唐家老三、老七都在附近”温一峡道:“萧兄说得也是,兄弟要向萧兄报告的,除了少林和四川唐家之外,另外还有几拔人,更值得注意。”方脸老者逍:“温二哥说的是什么人?”温一峡道:“一拨是主仆二人,主人不过二十四五,一身蓝衫,颇像贵介公于。那仆人左手装的是一只铁手,武功高强。这主仆二人,由开封一路下来,行踪隐秘,极为可疑。”方脸老者似是十分注意,问道:“那仆人武功,可曾有人亲眼看到?”一旁萧其清道:“孩儿曾亲眼看到。”凌君毅听到萧其清如此称呼,暗道:“姓萧的老者果然是剑环双绝萧凤岗。”方脸老者道:“你看到他和人动手么?”萧其清躬身道:“是的,那是几天之前,孩儿看他一招结果少林“了”字辈的一个僧侣,第二招就杀了金老爷子的一个门人。”萧凤岗莞尔一笑道:“少林门人,武功也有强弱,寺里的僧侣还好一点,俗家弟子多半是纨挎子弟。”温一峡道:“另一个也不过二十出头,姓凌名君毅,也是由开封跟踪下来的,此人时隐时现,行踪不定,他自称是反手如来门下,看他出手路数,也倒似不假”萧凤岗双目一睁道:“反手如来居然收了徒弟了?”温一峡又道:“还有一拨,曾在三十里铺附近出现,看主像是官眷,听说主人是个女的,但扈丛人员,身手全都不弱,行踪也十分神秘。只在三十里铺出现了一次,就不曾再见,兄弟派人侦查,均无着落,好像是平空失了踪迹。”萧凤岗沉吟道:“温二哥也没看出这行人的路数来?”温一峡道:“那是敝庄两个庄丁在三十里铺发现的,兄弟只听他们如此报告。”萧凤岗点头道:“八方风雨会中州,这倒是一场热闹好戏。不过兄弟觉得这几路人马当中,咱们该和四川唐家取得联系”说到这里,一皱眉道:“少林的人,怎会也来赶这场热闹?此中莫非””话声末落,突听“唰”的一声,有人从围墙外越墙飞落天井中。
温一峡目光一抬,喝问道:“什么人?”金环六郎萧其清道:“晚辈出去瞧瞧。”一个箭步,朝外掠去。接着但见一个灰衣汉子,随着金环六郎身后,走了进来。
温一峡问道:“温禄,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吗?”那叫温禄的汉于慌忙躬身行了一礼,恭敬地道:“回二庄主,小的在马头集附近,发现董天王留的暗记,特地起来报告。”温一峡双目一睁,问道:“他画的什么记号?”温禄道:“那记号画在路旁一棵大树上的,小的听二庄主说过,认出正是董天王的记号,因此小的已把树皮削下带来了。”说着小心翼翼地把一片树皮,双手呈上。
温一峡接过树皮,便已脸色微变,抬目道:“你在哪里看到的?”温禄道:“小的在马头集一条岔路口看到的。”温一峡即道:“那条岔路是通往哪里的?”温禄道:“那岔路是通向三觉寺方面的。”萧凤岗问道:“董天王暗记上可看出了什么?”温一峡眉锋微蹙,说道:“这是紧急记号,表示他追踪一个或数个强敌,通知兄弟立即赶去。”萧凤岗拂髯笑道:“董天王睥睨四海,自视极高,他能在暗记中表示遇上强敌,那么此人该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无疑,我们那就赶上瞧瞧吧。”温一峡点头道:“萧兄说得是,兄弟也是这个意思。”站起身子向温禄挥挥手道:“你在前面带路。”温禄应了声“是”立即转身朝外就走。温一峡、萧凤岗同时跟着走出,金环六郎举手一挥,熄灭烛火,也急步跟了出去。站在外面的两名汉子又紧随在金环六郎身后,一行人捷如飞鸟,转瞬之间,便已越墙而去,走得踪影全无。
方如苹轻轻吁了口气,道:“他们已经走了,我们下去吧。”两人跃落地面,方如苹拍拍身上灰尘,抬头说道:“大哥,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下去?”凌君毅道:“跟他们下去作甚?”方如苹道:“听他们口气,也是追跟眇目人下来的,那个叫董天王的人,留下记号,已经追下去了,只看他们走得这么匆忙,准有事故,我们跟着他们下去,就不会错。”凌君毅摇摇头,笑道:“铜臂天王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,跟着他们下去不会有什么线索的。”方如苹眨着眼睛,问道:“原来铜臂天王姓董,我还以为他们口中的董天王是谁呢。”凌君毅道:“他们有他们的事,我们有我们的事,时间不早,还是早些休息的好,明天一早,还得赶路。”方如苹没再说话,两人依然回到大殿右角,相拥靠在墙角,闭目调息。等到天色黎明,两人离开王氏祠堂,继续上路。这条大路,一直通向六安,路上果然都有金开泰留的记号,两人纵马急驰,中午时分,就赶到六安。凌君毅在六安城外就发现金老爷子的记号,似乎指向舒城,因此只在城外打了个尖,就上马赶路。傍晚时分,到了桃溪,就再也看不到金老爷子的记号了。
依方如苹之见,这里离舒城已是为远,金开泰说不定就在舒城。但凌君毅却认为金老爷子如果去了舒城,定会留下记号指向舒城。一到桃溪就忽然没了记号,可见金老爷于是在附近发现了什么,连留记号都来不及,根本未去舒城。
方如苹道:“依大哥之见,咱们该怎么办?”凌君毅眉锋微敛,说道:“我对这一带不熟,还是先找个农家问问”方如苹扬扬眉毛,咭的笑道:“我熟,大哥要问什么?”凌君毅道:“我想了解一下附近的地理环境。”方如苹道:“这个我知道,从这里朝东去是巢湖,南通舒城,往北的花字岗、董家岗,直通合肥。”正说之间,忽听一阵得得蹄声,传了过来。两人回头瞧去,只见身后大路上,奔来一头毛驴,驴背上坐的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裤的老头,弯着腰,双目微闭,任由那毛驴自己缓缓而行,瞧他坐在驴背上的那份悠闲模样,倒有几分像张果老。
凌君毅望了那老头一眼,原未在意,哪知就在他朝青衣老头望去之时,那老头也眯着眼缝,有意无意地朝两人望来。凌君毅目光何等犀利,这一瞥之间,就发现青衣老头眯着的双眼,只有左眼有光!只有左眼有光,右眼岂不是眇了?
凌君毅心中猛然一动,眼看青衣老头是朝舒城去的,就向方如苹道:“兄弟,时间不早了,咱们得快些赶进城去,再迟城门就要关了。”说话之时,暗暗向她使了个眼色。
方如苹暗暗觉得奇怪,因青衣老头没走出多远,不好就问,只好点点头道:“大哥说得是。”她一带马头,和凌君毅靠得更近些,低声问道:“这人是谁?大哥认识他吗?”凌君毅道:“我看他可能是咱们要找的人。”方如苹惊奇她道:“什么,他就是眇目人?”凌君毅道:“他方才眯着眼缝,朝我们看来,我看他只有左目有光,分明右目己眇。”方如苹道:“不对,他若是眇目人,怎会从合肥来?”凌君毅道:“金老爷子的记号,到了桃溪,就没有再看到,此时又发现了右自己眇的人,决非巧合。如果他确是我们要找的眇目人,那就证明他已经发现身后有人跟踪,故意在这里绕个圈子,抄小路到花字岗,然后再从花字岗来的。”方如苹听得一怔,抬目笑道:“大哥真聪明,这道理,你不说,我还想不到呢。”凌君毅追:“只不知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眇目人?”方如苹道:“我们只要跟他下去,就知道了。”两人一面说话,一面早已手控疆绳,跟着毛驴走下去。
这时赶着进城的人较多,自然不会引人注意,进得舒城,已是上灯时候。前面毛驴上青衣老头,并不像从前那个眇目人行动鬼祟,他在大街上一家面馆门前下了毛驴,弯着腰背,蹩了进去。这时正是晚餐时间,他赶路赶累了,先打个尖,进些饭食,自然没错,尤其像他这样一个乡巴佬,当然不会进大馆子去。
凌君毅、方如苹看他进入面馆,不能跟着进去,恰好斜对面有一家酒楼,和面馆只隔一条街,两人就在酒楼前面下马。早有夥计迎着上来,替两人接过马匹。两人上得楼来,找了一处临街的座位,可以远远监视对方行动。店伙送上两盅茶,问两人要些什么。
凌君毅点了酒莱,等夥计退去,就悄声说道:“兄弟,你在这里监视他的行动,我去去就来。”方如苹问道:“大哥要到哪里去?”凌君毅道:“你监视前面,我要到面馆后面去,他如果就是送东西的眇目人,可能会从面馆后门溜走,这一着不可不防。”方如苹眨眨眼睛,说道:“他不是有一头毛驴在门外么?”凌君毅笑追:“我只是这样猜想而已,如果他发现有人跟踪,跟踪他的人,自然不会跟着他走进面馆,都以为他有毛驴停在门口,等他吃完面一定会出来,他正好藉此溜走。”方如苹道:“大哥绕到面馆后面去,万一他从前门出来呢?”凌君毅道:“那就由你暗中跟踪,看他到何处落脚?我们仍在这里会面,不过凡事小心,看见不对就赶紧脱身。”方如苹听说要她独当一面,心头一直,不觉扬扬眉毛,笑道:“我会的,大哥只管放心,这点事,我办得了。”凌君毅道:“那我走了。”说完,匆匆下楼,走到对面街口,果然有一条狭窄的小弄,此时天色已黑,弄内甚是黑暗。
凌君毅闪入小弄,默默数列第五家,正是那面馆后门。当下找到了一个隐蔽之处,藏好身子,贴壁站定,双目一瞬不瞬,注意着面馆后门。这样足足等了顿饭时光,果见一个瘦小人影,从面馆后门闪了出来,行色匆忙,朝左右一阵张望拔脚就跑。凌君毅目光敏锐,已然看清那人正是青衣老头,他此刻腰背也不弯了,步履轻捷,朝小弄另一头飞奔而去。
凌君毅暗暗冷哼了一声:“果然是他,好个狡猾的东西,差幸我防到你有此一着,不然的话,又让你逃脱了。”心念转动间,人已迅快跟踪下去。
青衣老头果然是个老狐狸,奔出一段路,忽然脚下一停,回头朝后望来,但凌君毅身法何等快速,岂会让他发现?青衣老头看看身后无人追踪,就继续朝前奔去。穿出小弄,那是一条静僻的横街,青衣老头脚下丝毫不停,一路朝南奔行。这一带地势较为荒僻,不多一会,青衣老头已经奔到一处瓦砾场,他停下身子,又回过头来,向身后张望了一眼,然后迅速踏着碎瓦,超过瓦砾场,走近一座破落的墙门。门外有一棵白果树,他俯下身去,数着树下一堆小石块,然后二走到门前,举手叩了三下。只听板门内有人间追:“这么晚了,是谁在敲门?”青衣老头连忙陪笑道:“不晚,敲门的是我老独。”门内那人问道:“你找谁?”青衣老头道:“白果树下堆石头的朋友。”门内那人道:“你数过了?”青衣老头道:“数过了,一共是十八颗,你老哥好像少放了一颗。”门内那人不再说话,两扇木门呀然开启,一个身穿蓝布衣裤、头盘小辫的老头,手中执着一支旱烟管,迎了出来,说道:“老哥请到里面坐。”青衣老头并未立即进去,皱眉道:“老哥屋里怎么不点灯?”头盘小辫的老头呵呵笑道:“你老哥看不清没关系,只要兄弟看得清就好。”青衣老头见所有暗号对方全答对了,当下不再说话,举步跨进屋去。
头盘小辫的老头迅快掩上板门,回身道:“东西呢,老哥可以取出来了。”青衣老头探手人怀,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,递了过去。
头盘小辫的老头也没多问,伸手接过,就塞入怀中,阴声道:“老哥辛苦了,只是上面交待今晚老哥不能在城里歇脚,必须立时上路。”青衣老头听得一怔道:“兄弟已经交了差”头盘小辫的老头说道:“上面要你立时上路,就是怕有人认出你老哥来,兄弟也爱莫能助。”说到“助”字,右手一伸,手中已经多了一管黑黝黝的东西“嗤”的一声,一蓬蓝芒,闪电般朝青衣老头当胸射到。青衣老头口中惊“啊”一声,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,蓝芒一闪而没,他身子跟着往后便倒。
头盘小辫的老头收起针筒,望了地上青衣老头一眼,笑道:“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,你老哥怨不得兄弟”说到这里,只见青衣老头身上冒起黄烟,屍体已在逐渐化去。原来他打出去的一蓬蓝芒,竟是“化血毒雾”头盘小辫的老头话没说完,忽觉背脊骨上一麻,机伶伶打了个冷噤。就在此时,他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,伸手从他怀中摸出一个方形的蓝布包来。这人正是跟踪青衣老头而来的凌君毅,他一下点了头盘小辫的老头的昏穴,取出小布包,迅快解开包布,里面是一个四方形的锦盒。打开盒盖,黄绞上放着一颗黄豆大的珍珠,穿系着金线。屋内虽黑,凌君毅仍可清晰看到珍珠中间,赫然刻着一个朱红的“令”字!果然是“珍珠令”这和金老爷子那里看到的,完全一样。
凌君毅心中暗道:“只不知他们要把“珍珠令”送到哪里去?”略一迟疑,就依然阁上盒盖,把蓝布包好,塞入老头怀中,然后在老头身上轻轻一拂,解开老头穴道,迅快退到暗处。
头盘小辫的老头打了个呵欠,揉揉眼睛,向着地上拱拱手,苦笑道:“老哥死得冤枉,但兄弟是奉命行事,身不由己,老哥千万怪不得我。”原来他只当青衣老头冤魂不散,遇上了鬼。话声一落,再也不敢停留,匆匆向外走去,凌君毅立即远远跟在他身后而行。
头盘小辫的老头一头急走,不大工夫。来到一座土地庙前。这不能说庙,只是路边用砖瓦盖的一间小瓦房,又矮又小,像是个神龛,里面塑的是土地公和土地婆。也没有神案,只有一个石香炉,供人上香膜拜,就只有这么简单。头盘小辫的老头匆匆来到土地堂前,四顾无人,忽然掳起袖管,伸手在石香炉中一阵掏摸,果然从香灰堆里,摸出一个寸许长的竹管。头盘小辫的老头拍拍手上香灰,然后拔开塞在竹管中的布团,倒出卷着的一个纸卷,就在此时,凌君毅又在他身后出现,一下拂在他昏穴之上,伸手接过纸条,打了开来。
只见上面写道:“明天日落前,送与桐城德字裕绸缎庄购五匹天青杭纺之人,不必说话,急速退出。”凌君毅仍把字条卷好,塞人小辫者头手中,然后又轻轻一拂,解开他受制穴道。
头盘小辫老头打了呵欠,把纸条往怀中一揣,随手将竹管丢入路旁草丛,就匆勿急奔而去。这几件事,前后足足耽延了半个时辰之久,等凌君毅赶回酒楼,桌上酒莱,全已凉了。好在这时正当酒楼上生意最忙的时候,大家只当方如苹等人,谁也没去注意。
方如苹一见凌君毅回来,心头一喜,急忙迎着道:“大哥怎么去了这许多时光?”凌君毅眼看满桌菜看,全未动过,不觉关心地问道:“兄弟,你怎不先吃?”方如苹道:“大哥有事去了,我自然要等你回来一同吃。”凌君毅关切地道:“那你一定饿了。”方如苹甜甜一笑道:“难道你不饿?”凌君毅道:“自然饿了。”一面吩咐夥计,把酒菜重新热了送来。夥计唯唯应“是”端了莱看下去。
方如苹替他倒了一盅茶,一面问道:“大哥,事情怎么了?”凌君毅喝了一口茶,笑道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。”方如苹惊道:“大哥一路跟了他下去,有什么发现么?”凌君毅道:“令晚收获颇富,容我慢慢他说。”当下就把一切经过,详细说了一遍。
方如苹一脸俱是惊诧神色,低低地道:“桐城德丰裕绸缎庄,买五匹天青杭纺的人?这算是到了地头没有呢?”凌君毅道:“这就不知道了,如果这人不再传递下去,那就是到了地头。”方如苹道:“我们该怎么办呢?”凌君毅道:“好在他送到的日期是在明天日落之前,我想先找金老爷子,商量商量。”方如苹道:“我们来的时候,不是在桃溪找了好一阵子,都没找到金老爷子的记号么?”凌君毅道:“但我在山南关看到金老爷子的记号。”他双眉微摆,沉吟着接道:“山南关明明还有他留的记号,而到桃溪,就没再发现,莫非他在山南关附近,出了什么事?”方如苹偏头问道:“你不是说金老爷子是少林俗家掌门么?他武功一定很高,哪会出事?”凌君毅微微摇头道:“这很难说,如果不是出了岔子,山南关还有他的记号,何以到了桃溪,就找不到他的记号了?”说话之时,夥计已把酒莱热好送了上来。
两人匆匆吃毕,会帐下楼,小厮早已牵来马匹,在门外伺候,两人接过缉绳,牵着马,在街上走了一段路。凌君毅心中暗暗嘀咕,这一路上,别的武林人物,且不去说他,就以四川唐家、岭南温家和少林金老爷子等人来说,都是追踪眇目人下来的。就算金老爷子在山南关有事,没有赶来舒城,但眇目人已经到了舒城,何以城中看不到一个武林人物?他想到昨晚在王家饲堂,听那赶来报讯的温禄说在马头集一条岔路口,发现董天王留的紧急记号,温一峡、萧凤岗便连夜赶去。再想到自己在桃溪遇上眇目人,他是从北首花字岗大路出现。从这种种迹象显示“珍珠令”这帮人,早已发觉有人一路跟踪,不知使了什么狡计,把所有跟踪的人,一一加以引开了。金老爷子在山南关忽然没有了消息,可能也中了他们狡计。想到这里,决定连夜赶回山南关去查看一番。方如苹和他并肩走了一段路,看他一路都没作声,忍不住偏头何道:“大哥,你在想什么心事?”凌君毅道:“没有什么,我只是在想,明天能找到金老爷子才好。”正说之间,忽见迎面走上一个店伙模样的人,朝两人连连躬身,陪笑道:“二位公子,可要落店?小店房间雅洁,招待周到,二位公子把马匹交给小的吧。”凌君毅抬头看去,果然见前面不远,一块招牌上写着“舒城客栈”四个大字,这就回头道:“兄弟,我们就在这里落店如何?”方如苹脸上微微一热,点头道:“也好。”两人把马匹交给夥计,凌君毅当先跨进店门,方如苹低着头,跟在他身后,走入店堂。早有别的店伙迎着,哈腰道:“二位公子请到上房坐,小的替二位领路。”说完,领着两人直向上房而来,走到一间房门前,伸手推门而入,陪笑道:“这间房宽敞舒适,前后有窗,原是小店接待贵宾官眷的。二位公子位在这里,再合适也没有了。”他说的倒是不假,这间房果然甚是宽敞,陈设也比一般客房讲究。
凌君毅道:“嗯,就这间房吧。”店伙送上茶水,殷勤地道:“二位公子有什么事,只管吩咐。”凌君毅道:“不用了,我们赶了一天的路,要早些休息。”店伙唯唯应“是”退了出去。
方如苹看了那张大床一眼,心头小鹿,止不住一阵乱撞,凌君毅笑着道:“时间不早,你昨晚没睡,也该早些休息了,我还要出去一趟。”方如苹道:“大哥还要出去干什么?”凌君毅低声道:“我去找找看,有没有金老爷子留下的暗号,我很快就回来,你留在这儿,自己要多加小心。”方如苹现在柔顺多了,闻言道:“大哥,你也要小心啊,快去会回。”凌君毅点点头,轻轻启开后窗,飞身而出,然后又轻轻掩上窗户,长身掠起,一路施展轻功,快如离弦之失,瞬息工夫,便已赶到城垣。他脚下丝毫不停,轻轻一点,凌空飞起,一下越过城墙,如风飘落叶,飞落城外,提气继续疾行。不过顿饭工夫,便已赶到桃溪,就从桃溪往山南关,一路仔细搜索上去,依然没有半点迹象。但山南关一处墙角上,还留着金鼎老爷子的记号,明明是指向桃溪。由此看来,金老爷子可能已经离开山南关,但他并没到桃溪,那么他会到哪里去呢?凌君毅想到这里,登时心中一动,暗道:“对了,眇目人是从桃溪北首的花字岗来的,那一定是被眇目人引向了岔路。”一念及此,立即从山南关向北,由小路上搜索行进。他从江家店,韩小店,雷麻店,到董家岗,花子岗,数十里方圆,逐步搜索,依然没有半点影子,也没有看到留下的记号。好像金老爷子并来到过这地方。他知道金老爷子的为人,老成练达,他既在山南关留下记号,就算再匆忙,只要到过的地方,定然留下记号,但这方圆数十里,竟会一个记号也没有,好像金老爷子在山南关留下记号之后,就凭空飞上天了。
这只有一个可能,他已经着了人家的道儿。金鼎金开泰,是少林俗家掌门人,一身武功,决不会弱到哪里去,而且江湖阅历极丰,似乎不可能轻易上当。何况这一路上,并末看到姓田的蓝衣人主仆,只有一个眇目人,也非金老爷子的对手。凌君毅想不出金老爷子突然失去踪影,其故何在。心中暗暗后悔,早知如此,今晚该截住眇目人,向他问问清楚,从花字岗回到桃溪,已经四更天气,只好废然而返。
回转客店,仍由后窗回入房中,只听方如苹低喝道:“是谁?”凌君毅忙轻声道:“是我。”脱衣上床,两人相拥而眠,凌君毅轻声问道:“怎么还没睡着?”方如苹幽幽道:“人家担心你,怎么能睡着?”凌君毅亲了他一口道:“你现在知道了吧,我为什么不愿你跟着我?”方如苹幽幽地道:“这样总比卿姐姐天天饱受相思之苦要好得多。”凌君毅感慨地道:“我真是无以报答你们的深情。”方如苹幽幽地道:“哥,爱是付出,妹妹愿意为哥付出一切,只要哥哥心中有妹妹,妹妹就知足了。”凌君毅亲吻着她道:“苹妹,你真好。”方如苹悄声道:“哥,你要么?”凌君毅悄声道:“苹妹,这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,现在已经快四更了,你赶紧好好休息一下,咱们以后的日子多着呢。乖,快睡。”方如苹确实也是很困了,很快就睡着了,而凌君毅却心中翻腾,想起众女对自己的厚爱,自己肩上的责任,心悬自己母亲和金老爷子的安危,各种思绪纷至遝来,直到快天亮时才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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